第六章 千法

半小时后。

“费曼……”盖拉汀轻轻念着艾伦的名字，他心中想的是，这到底是姓氏、真名，还是化名？不过盖拉汀并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他对自己的女儿还是很信任的，要是这个‘费曼’不是值得交往的人，叶黛西也不会和他关系那么要好。

给艾伦冲了杯咖啡，费曼自己也冲了一杯。他左手五根手指夹着四包纸包的条形砂糖，一次扯完，然后一起倒入了自己的咖啡中，轻轻搅拌起来。

这样喜好甜味的人非常少见，艾伦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来，尝尝我磨的咖啡，这是自己种、自己磨的，外面买不到。要加糖的话请自便。”盖拉汀笑着把糖盒递给艾伦。

“不，不用加糖，随意就好。”艾伦接过咖啡品尝起来。

“味道怎么样？”盖拉汀好奇的问道。

“我不常喝咖啡，喝不出其中的差别。”

盖拉汀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世界上，除了那种以品评茶叶、咖啡为职业的人以外，一般人是很难尝出区别的，不过别人喝了他磨的咖啡，多少也会说两句吹捧的话，像艾伦这样直白的人并不多见。

目光不经意的扫了一下艾伦的魔王之杖，盖拉汀笑道：“费曼是吗？这名字挺好记的，可我确定自己没听说过你的名字。像你这样优秀的青年，我不可能没听说过。你的操纵火焰的能力，无论是谁，只要见过一次，肯定都会印象深刻……”

“我很少在人前出手。”艾伦心中补充了一句‘特别是用阴火出手’。

盖拉汀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道：“你的面具不能摘下来吗？”

“很对不起。”

“噢，没事的，不用太在意。”盖拉汀不以为意的笑道。他心中越发肯定艾伦的来头不小，甚至是身份敏锐，要不然艾伦也不会到了这里也还戴着面具。不过，这样一来反倒更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不知道费曼你是哪家的孩子呢？或许咱们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也不一定，非罗曼家族，还是……”

“您说的是那个魔法世家？我不是魔法世家的人。我的家族是战士世家，我和他们练的东西不同……别的，我不能说。”艾伦答复道。

艾伦这么一说，盖拉汀对艾伦越发的感兴趣了。要是艾伦是靠家族力量把实力冲上来的，那不过是说明他资质不错、家世很好。然而艾伦练的东西和家族不同，则说明他资质超凡，毅力、机遇都不错。再加上从他不敢摘面具来看，说明他来头也不小。

这样一个本身潜力无限，背后势力也很强的人，要是他的品性确实不错，的确是托付女儿的好对象。不过，这事情现在谈，恐怕还早了点……

“父亲，你干什么呢！费曼他不接受审问！”叶黛西一直躲在门口偷听着，听到盖拉汀越问越深入，她终于忍不住推门进来，打算帮艾伦脱困。

走过去抓住艾伦的手把艾伦拉起，叶黛西哼哼道：“我和费曼很多天没见了，还有很多话要说呢！你要问什么等以后吧！”说完哼哼着就把艾伦拉走。

盖拉汀在后面看得目光呆滞，半晌后哭笑不得道：“你们先玩会，待会儿我叫你们出来吃宵夜。”

叶黛西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盖拉汀是担心两人在一起会做出什么事来。她脸色憋红，但却什么也没说……

到了叶黛西的房间里，艾伦正想逗逗叶黛西，叶黛西却突然转身扑向了他，抱紧了他的身子。

“艾伦……”叶黛西用力的抱着艾伦，就像是要把艾伦揉碎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她本以为艾伦进入了光明教会后，自己和艾伦就算不是见面拔刀，也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可艾伦却在这时候出现，还帮她打擂。这种压抑许久的沉闷，变成了极度的欣喜，让叶黛西感觉一阵难以置信。她用力的抱着艾伦，生怕一松手，艾伦就会消失。

“西西，我来晚了……”艾伦回抱住叶黛西。

叶黛西只是静静的抱着他。

到半晌后，叶黛西才把艾伦推开，哼哼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和人比试的？”

“这是妮可告诉我的。要早知道你在和人比试，我肯定一早就来了。那些人真是混蛋，居然把我的小西西打伤！谁伤过你？把他们名字报上来，我挨个帮你揍回他们！”艾伦恶狠狠道。

叶黛西看得一呆：“这是公平比试，哪有背后下手报复的道理？你这混蛋……想害我被除名吗！可恶！”说完轻轻的‘推’了艾伦胸口一把，动作非常温柔，倒更像是在抚摸。

艾伦正要抓住她的手，她却突然咯的一笑，闪开了身子，走到了窗台。

叶黛西从窗台拿出了一个小铁笼，里面躺着一只小灰兔。这只小灰兔感觉到了动静，连忙翻身起来，一对黑漆漆的兔眼和叶黛西对视，接着又看向了。

“这是……”

“这是我的宠物球球！就是之前我每天带去学院的那只！哈，它好像还认得你呢！怎么样，要喂它点东西吗？”叶黛西脸上带着童稚的笑容，她还没有成长成熟，相貌的媚惑在这一刻被她纯真的性格给遮掩住了。

小灰兔球球滴溜溜的眼睛看着艾伦，嘴巴一动一动的像是在嚼东西。

艾伦想起了叶黛西用治疗术折磨小灰兔的往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片刻后，盖拉汀招呼两人出去吃东西。

看到叶黛西和艾伦身上衣服整齐，盖拉汀松了口气。

艾伦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有些纳闷。然而叶黛西却是在一旁咯咯直笑。

宵夜是披萨饼。这次比试，盖拉汀把家里最好的厨师也带来了，那厨师做的披萨饼味道非常美味，让艾伦食欲大动，忍不住多吃了一点。

等到吃完了宵夜，盖拉汀才问道：“费曼，不知道你师从哪位大法师呢？”

“都是自己学的。不过各个名家公开的心得，我都有看过。”艾伦答道。

盖拉汀肃然起敬……自学不比别人教导，这需要天赋、毅力，还有足够的运气。盖拉汀不知道艾伦是达到过某种巅峰，所以不屑于向那些大法师讨教，还当艾伦是家里不支持他学魔法，所以才没人教导。

对于这种克服困难自学成才的少年，盖拉汀一直很欣赏。他看了一下叶黛西，又看看艾伦，想了想后，终于道：“你不急着走吧？那你把这本书看看吧，或许对你有用。”

盖拉汀说着话，手中变魔术般多出了一本硬皮书。

这本黑皮书的封面是黑色的，上面有些镀金的花纹，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千法之书。

“这是……”叶黛西惊讶的看着千法之书，她没想到自己父亲竟然会把这东西拿出来！

“这东西在几百年前还是很值钱的，不过后来知道的人多了，就不值钱了。费曼，你的资质很好，将来你也一定会看到这东西的，我现在给你看，也能让你少走点弯路。嗯，千法之书是五千年前的光明教皇恩斯特收录的魔法典籍，这一本是我们血族五千年前的‘帝王’家主德库拉修订过的，里面有一些德库拉先祖的心得，或许对你有用。”盖拉汀笑了笑，道，“不过，费曼，你别太沉迷那些德库拉先祖的心得。那些东西太过玄奥，还必须要很强的天赋才能修习。我们红枫叶一脉中，几百年来也就是叶黛西能练习一点点。你不是血族，恐怕练不了，只看前面的千法之书部分就行了。”

千法之书的名头艾伦听说过。这是五千年前光明教皇恩斯特收录的光明、黑暗、地、水、火、风、雷，以及其余战斗职业的各种特殊法术、神术，编绘成的总册。即使是在光明教会的图书室中，千法之书也是被锁在最上面一层，只有九阶以上的主教级法师才有资格翻阅。

艾伦对这本书垂涎已久，接过书后，略微有些兴奋。

他看了看两人，盖拉汀和叶黛西都是对他点头，他这才翻开了第一页。

这是一共一千多页的典籍，艾伦打开第一页，就看到几行醒目的大字。

“恩斯特以为研究完天下法术就能成为最强的法师，这是痴人说梦！天下第一法师永远是我所爱慕的凯瑟琳海皇！第二是我黑暗法师德库拉！第三才是他恩斯特！但凡我血族后辈看到此书，一定要谨记一句话，我用一生总结的话：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精，练万招一遍，不如练一招万遍！”

‘好狂妄的话，连当时的光明教皇恩斯特，都不屑一顾……’

艾伦随即翻开第二页，这一页记载的是黑暗魔法‘灵魂鞭挞’。上面有练法、注意事项、适用情况、不适用情况、优缺点对比……

连灵魂鞭挞这种强大魔法都放在最前面，艾伦看得很是震惊。他慢慢翻看，盖拉汀和叶黛西则是悄悄离开了大厅。

各种魔法的练法和优缺点被两位大法师用简练的笔法娓娓道来，让艾伦看得如痴如醉，这魔法的世界，远比他以前想象的强大、精彩……

用眼睛去看，看得实在太慢了，艾伦看了好半天才看了几页。

“算了，用这招来看吧……灵识拓印！”艾伦掐了几手灵诀，他的眼睛忽然冒出了精光，只是一眼扫过，第四页的所有内容就被他记在了脑海里。这个灵识拓印的方法，是修士用来刻录玉简筒用的。

一千多页的东西，仅一小时不到就被艾伦拓印到灵识库中了。他记完了最后一个魔法，然而，书的页码却没有结束……

“法是什么？法就是招式！然而会用的招式越强大，就越厉害吗？不，只有懂得搭配招式的人才厉害！搭配招式，这就是术！我在五十岁不到，就成为了最强的‘术’的掌控者，然而我却打不过海皇凯瑟琳大人。她是那样的强大，那样的迷人。她和我说，只要我能战胜她，她就给我机会，可我浑浑噩噩了两千多年，也依然停留在‘术’。直到最近，我才明白‘术’之上还有‘势’……”

“什么是‘势’？蟒蛇在你面前吐信，你感觉到毛发炸起，心中惊惧，这就是你感受到了蟒蛇的‘势’。龙族天生有着龙威，这就是龙族的‘势’。强大的人在出手前，就能让人感觉无法对抗，这就是强者的‘势’。我花了整整三十年时间，终于研究到了‘势’的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