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不如狗

横江城,素来有东域第一大城之称,城中拥有几百万的人口,极盛之时甚至有着齐平中域皇城的趋势。只是此时,这横江城内却失去了以往的繁华。甚至大部分的人民都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导致这一切的原因,自然是那足足延续了上百年的战火。

百年之前,炎黄上朝镇守四域的神候,连同以起源神殿为代表的江湖势力突然造反,以雷霆之势直接推翻了炎黄上朝长达五千年的统治。之后四域神候又因地域分配不均开始内斗,这场内斗足足持续了将近百年的时间,直到老一代的四域神候相继离世。他们的后人才开始签订协议,停息了战火。

不过这样的战争,虽然使得民不聊生,穷困到了极点。却并没有让横江城显露出了半天衰败的迹象,反倒使得它比百年前足足雄伟了一倍。不论是防御设施,还是街道铺设都是选用了上好的材料,有的地方甚至参杂了珍贵秘银和水晶,这样的构设就算是有攻城器械投掷进来巨石,都不会给街道造成太大的损害。至于街道本身更是比以前足足宽阔了一倍,使得清障营的战士能够迅速将刚刚抛投进来的巨石再次搬运抛射出去,十分的方便。

整个横江成仿佛被建造成了一台巨大的战争机器,一经运转威力惊人,当然这也是朝廷搜刮民脂民膏全部用于军事建设的结果。

这就是一个国家的战争,就算对人民收刮的再狠,这国家仍旧是当局者的。而一旦失败,这国家立刻易主,当局者都要被格杀。那时候就算人民再幸福满足,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如今战火已收,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新一代的东域神候东方云智连续颁布多项政令,大力发展农业,工业和商业,甚至是减免税赋让人们迅速的安稳下来,以免有人穷的发疯,又要造反。

“香寒妹妹,你看!”在横江城最大的酒楼横江楼上,一群衣着华贵的少年手中持着纸扇,站在宽阔的露台俯视下方。说话的乃是一个二十出头,穿着一身青衫的少年,乍一看上去好似女扮男装一样,因为他的模样实在太过清秀,而且身材纤瘦肤色白皙,好似美玉,一看就是大家族,大豪门里的贵族公子。这样的公子,每天锦衣玉食,行走止卧都有人伺候,养出来的皮肤简直要比少女都要嫩滑。

“嗯,杨德哥哥你又发现什么好玩的了?”回应她的乃是人群之中唯一的一个少女,十*岁的模样,堪称绝色,只是眉宇之间傲气逼人,好似天地万物都不入她的法眼。

那些跟在她身边的少年虽然被她的美貌给迷的晕头转向,可是只要和她眼神略一碰撞,心中立刻就升腾出自惭形愧的感觉,根本连向她示好的勇气都没。

杨德啪的一声抖开折扇,轻轻的摇了两下这才慢慢悠悠的说道:“如今百废待新人人都为这个国家和城市复兴而忙碌,可是我却唯独发现了一个闲人!”说着杨德伸手一指,果然在不远处,一个少年乞丐,正半躺在地上晒着太阳。他那慵懒惬意的模样,和不远处忙忙碌碌辛勤工作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竟然有这样的人?”香寒眉头一皱:“杨德哥哥,既然你们作为伯父任命的监察使,职责就是监察整个横江城,看看有没有人消极怠工。现在这个人出现了,自然要管一管了,不然此风一涨,恐怕整个横江城都要被他带坏!”

这香寒三言两语之间就给那乞丐罗列了种种罪名,一个个大帽子扣下来,简直要把那个乞丐说成了千古罪人!

“香寒姑娘说的对啊,杨少,这样罪大恶极的人我们不能不管!”香寒话音一落,站在他们身后的人一群人立刻扬声附和到:“现在的城中,最容不得这样的闲人!”

“影响民心,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把他扔到江中,让他清醒清醒!”

横江城之所以被称之为横江城,就是因为这城中乃横跨了一道江流,虽然只是整条江流之中最窄的一部分,却也足足有上千米宽,十分的雄伟。而且有了这条江横江城才是真正的成了铁桶一块,根本不惧怕别人围城。江流乃是活水,而且十分的湍急根本没有投毒的可能。江水清澈,里面水产丰富,更是成为了横江城的一个天然粮库。横江楼就是建在这江边之上,所以才有人随口说出要给那乞丐扔到江中的话来。

“好!”杨德用折扇在手掌一拍,发出啪的一声响:“别说我爹乃是这横江城的城主,就算是个普通人见到这样的情况,也是要管上一管的!”说着杨德一挥手:“不过对方虽然是乞丐,我们却不能恃强凌弱,而是要跟他讲道理!”

杨德话音刚落,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少年便一边称赞着杨德的仁义道德,一边纷纷侧身给杨德让出了一条通道,显示出了他尊贵的地位。

这些少年中的几个人,单论样貌和气质的话,并不输与杨德,只是杨德的父亲杨兴乃是横江城的城主,而其余人的父亲都是杨兴手下的官员,所以他们见了杨德自然觉得低了一等。

杨德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也不推辞,只是对身边的香寒做了个请的手势,直到香寒走到他身边,他这才和香寒一起跨步向楼下走去。

一行人浩浩****,不出片刻就已经来到了刚刚他们在江边看到的位置,而此时那个不知大难临头的乞丐依旧躺在那里,身上披着一件破衣服,半依在一截枯树下,昏昏沉沉似乎睡的正香。

“呔!”不等杨德说话,他身边已经有两个人自动走向了那乞丐。这两个人生的人高马大,面容虽然稚嫩,身材却好似宝塔一般,足足有一米八的个头,站在那群少年之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此时这群少年已经拿定了主意要教训那乞丐,自然是由他们两个出头擒拿。不然万一这乞丐发疯,伤了杨德可不好。

他们两个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和其他人又不一样。

炎黄上朝的律法制度对于文治武功均有很严格的规定。家族之中必须有在军队任职过的人,他们的后人方可习武,不然就算是违反法律,一经发现,立刻就要废除武功然后发配到边疆为奴到死!

而习过武的人,又要归朝廷统一管理备案,和平时期相安无事,一到发生战争,立刻就要无条件入伍,接受统一调度!

如今炎黄上朝已经灭亡,这项规定自然也废除。许许多多的贫民都把自己的孩子送入了江湖门派之中习武。但是这些衣食无忧的贵族子弟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这些律法的变更,依旧崇尚文风,只有那些武将之后才会修行武功。

那两个少年齐齐一声冷哼,将那沉入梦境之中的乞丐给直接震醒。那乞丐睁开眼睛一看,没想到身前竟然站了这么多的人,当即受到惊吓浑身一抽。

“把他给我抓起来说话!”那乞丐身体一抽,立刻带起来一股酸臭,差点将和杨德并排站在一起的香寒给熏的吐了出来。只见香寒皱了皱眉头,后退一步,却是一挥手对那两个少年说道。

“是!”那两个少年应了一声,向前一跨,一左一右直接将那乞丐给抓了起来。那乞丐身体孱弱,被这两个人高马大的少年一拽,立刻被拽的腾空而起。双脚都脱离了地面。而此时搭盖在那乞丐身上的破衣服也被抖落了下来,顿时一股更为浓烈的恶臭传出。这群贵族少年这才发现,原来并非是这个乞丐想要躺在这里,而是因为这乞丐的双脚受了伤,伤口已经化脓溃烂,发出浓烈的恶臭。

“这……”杨德眉头一皱,也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不过此时他被一群党羽围着,已经是骑虎难下,当即干咳两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张煌!”那乞丐干裂的嘴唇抖动两下,终于说出一个名字来,不过看他那样子似乎还没睡醒,又好像已经被吓傻。

“你可知道城主有令,除了三岁以下的孩童和九十以上的老人之外,所有人都要参与城市的复兴。现在正是风和日丽,秋高气爽的时候,你竟然在这里偷懒!”杨德洋洋洒洒的说出一番正义之词来,却故意避开了张煌双脚受伤的事。

“回大人!”张煌颤抖着说道:“我本是城中清障营的一名士兵,负责清理街道上的巨石。结果一年前的一天,正在搬运巨石的途中,绳索断裂,我被滚落下巨石砸伤了双脚,失去了行动能力。后来军队便将我驱逐了出去,而我又无钱医治只能在这里等死。虽然我也想为城市的复苏贡献自己的力量,可是无奈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张煌看样子也是读过一些书的,渐渐的倒也不再紧张,应答如流。而且他说的话句句在理,毕竟他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可比任何华丽的词藻都更有说服力!

杨德听完也是一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他们一行人原本气势汹汹要来对这个偷懒的乞丐进行惩戒,可是近身一看,这乞丐竟然双脚溃烂,不工作也是在情理之中。更何况这乞丐以前还是一个士兵,因为受伤不但没有得到医治,反倒被撵了出去,本就是他们理亏,这样算下来,反倒让杨德感觉到一阵头大,实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说才好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香寒的嘴角却慢慢浮现出一丝微笑,只听她饶有趣味的说道:“你分明是在说谎,你刚刚说你的双脚是一年前就已经受伤,那你怎么可能直到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听到香寒的话,就连张煌也是一愣。的确,张煌的双脚溃烂,几乎可以看到已经变黑的骨头,普通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恐怕不到一个星期就得死去,可是张煌却说这伤是一年前所受,香寒提出质疑,也是在情理之中!

看到张煌的反应,香寒似乎胜券在握,却又突然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其次,就算你所言非虚。但按照你的说法,岂非只要是身上有伤的人全部都能免于劳作?我们府中有一条护院犬,后腿也曾被贼人打断,但是伤好之后仍旧为我们看家护院忠心耿耿,要是按照你的观点,这只狗早就该终日清闲无所事事,心安理得的接受我们的供奉了!”

香寒话音刚落,张煌眼中立刻闪过一丝精光,不过随即就隐没在他那唯唯诺诺的表情之中,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只见他抬起头看了看香寒:“这位小姐你也说了,你家的狗乃是伤好之后继续为你看家护院,但是我呢。我现在已经伤成这样,要如何再去工作,不给别人添麻烦已经是万幸了。还是请各位高抬贵手放了我,让我自生自灭,估计我这身体也活不到几天了,几位公子小姐何苦跟我一个垂死之人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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